火柴格分裂

2022.6.4

「有時候會有鳥飛進來，然後過陣子就會死在裡面了。」達哥看著體育館觀眾席上方的窗戶，對我說道。

「蛤？所以牠們飛進來之後，就找不到原來的窗戶出去？」我有點訝異。「牠們沒有那麼聰明….」達哥幽幽嘆氣。我抬頭，觀察著場館屋頂的構造，想像著鳥兒飛進來之後，因為腦袋缺法處理某些資訊的系統，瘋狂地在球場屋頂亂飛，看能不能運氣好飛出去，這高度和鳥兒飛行速度讓我們愛莫能助，而窗戶也打開著，只是牠們不知道，也無法溝通﹝像極了人與人﹞；最後鳥兒會筋疲力盡，掉在不為人知的某處餓死，這真是不科學又絕望的死法。

突然我覺得人生啊，人啊，就像飛進體育館的麻雀。

去年的五月十八日，是我從嘉義搬回台北的日子，當時百廢待舉，前途茫茫；接下來的日子，當我在荊棘上爬行，我總是想起五月十八日，我讓它變成一個紀念日，變成我房間的WIFI密碼。

而今年，在偶然機會下，重新開始了一份具有準公務人員身分的穩定工作；每個同事都對我說：「這裡很好，要不是這位子有人退休….你很幸運，要好好把握。」然而，也許是重返團體職場的適應期，也許是人際關係、環境文化、不同以往的工作內容，在實習階段的休假日，我只要想到未來工作的樣子，就會壓力大到流下眼淚；實習期一直到人事室簽核流程跑完，告知我正式到職日，「傑哥，簽核下來囉，你五月十七放假嘛，那就五月十八號報到喔！」合格通過實習考驗，我理當謝主隆恩，但我內心卻好想閃人，仍用盡力氣演出欣喜若狂；直到五月十七日我才發現，報到日不就是一年後的苦難紀念日？這個巧合有些戲劇化，我也只能順著這未知「黃金/狗屎」的唯一路徑，咬緊牙關走下去。

六月二日 - 經過了多日的連續上班，我終於迎來端午連假，早上停紅燈時，把一隻即將穿越馬路被輾爆的蝸牛，從地上拉起來，放到安全島的草堆裡，今天上班，早上剛好又幫一位小兒麻痺的阿姨推輪椅；到了下午，有隻麻雀飛進辦公區，幸而這裡是比較好救援的，小麻雀沒有花太久，找到了我開的那道安全門，沒有讓我等到被罵。做了幾件日常好事，多麼開心的放假前夕啊！

六月三日 - 這一年來，我對人生的態度，總在奮起與放棄中來回，於是到了假日，我又認真病發作，跑起外送。對於我自己的選擇，有時我也哭笑不得，連續上班那麼久，好不容易放假，又繼續上著班。

六月四日 – 依然繼續外送。我在和平東路復興南路口，阿姨對我說，一朵二十，三朵五十，我買了五十元的玉蘭花，阿姨還告訴我一到六都會在這邊﹝這說法像是賣食物的小攤車﹞星期天會去教會，前面那邊喔，有機會去看看。阿姨笑著扯遠，我說感謝主，繼續趕路上班。

先不期待好人會有好報，至少辛苦會有收穫，對吧？沒錯，我的車就在這時候又壞了，像是在騎一匹瘋狂左右亂甩的馬，運氣好撐到車行，老闆說：「轉向軸壞了，材料行放假了，要下禮拜，你最好先不要騎….」

突然我覺得人生啊，我啊，就像飛進體育館的麻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