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柴格分裂

這次的早餐懷舊電影院是《紫苑草》(Ironweed),自小我就不是很喜歡看時空設定在50.60年代或更早的、社會寫實風格的劇情片，因為那種充滿貧窮飢餓，卻依然要苦中作樂的酸楚感令人窒息。

真正感受到貧窮是很小的時候，皇上唸的國小算是明星校區，國父紀念館旁邊那間，美勞課的時候我拿出10色的彩色筆，隔壁同學用是兩百多色的「黑白派」，當然我不會說出什麼我用10色畫出來的，比256色公子哥分數高這種狗屁勵志故事。記憶中總是羨慕的心情。
長大以後才明白家裡並不是那麼慘，只是父母親不想寵壞小孩而處處節省，王永慶那招肥皂黏在一起用，牙膏剪開來抹，不是大家都這樣嗎?

回到電影，這樣的開頭讓我卻步，但片名有點不尋常，而且男女主角竟然是傑克．尼克遜 (Jack Nicholson)和梅莉．史翠普 (Meryl Streep)
於是認真看完這部小說改編的心靈怪湯片。
紫苑草是一種高莖小花植物，屬斑鳩菊，花色呈深紫色且漫地叢生而名，分佈於美國中西部，從跨於紐約州、密西根州、南至喬治亞州，西到路易斯安那州，只活一年。
當它開花的時候，鬆散的花瓣被風吹落，四處漂泊，但是根莖卻屹立不搖，如同男女主角劇中的意象。
劇情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字「悲慘世界」，男女主角各有自己的理由，從風光的大聯盟棒球選手、鋼琴家，淪落到流浪街頭，到教堂喝免費的餿湯、為了生存打各種辛苦而薪水卑微的零工，但他們都有最後的尊嚴和堅持，而結局也是沉痛的，這就是我不喜歡看這種劇情片的原因，現實世界大致上是這鳥樣無誤。

仍然很開心看到影帝影后飆戲，本片的對白也讓我覺得很荒謬而真實，想起查理布考司基、赫拉巴爾的作品，裡面那些所謂社會底層的人們，他們對生活的目標、對人生的價值觀，與一般人不同，但是從他們眼中看世界，也有另外一種感觸: 到底，誰才是正常人呢?
汲汲營營打入名媛社交圈的中產階級，對比著圍著一桶火取暖、一瓶酒傳一圈人喝的遊民..

接著我看了《嫁妝一牛車》，竟然這麼晚才接觸到這經典名作，真是慚愧，一開始還以為是搞笑路線的鄉村片，承上，由於是國片，那沉痛感更重了，因為米缸米不夠，只能煮成稀飯，沒有菜只能配醬油...
嫁妝一牛車的故事放在那個年代，內容應該是相當前衛的，他講出了血淋淋的現實。

男主角萬發存了錢娶了老婆，生了一個兒子，因為自己只是個連牛車都不是自己的廉價勞工，因此生活過的頗清苦，老婆原本心裡寂寞又有些怨言，但也沒得選擇，直到隔壁搬來一個賣衣服的壯年男子，又出錢又出「力」，老實說我看到這種出軌劇情真是心情複雜，
但是他又殘忍地讓觀眾看到演變的過程，你不禁希望萬發的老婆兒子，能選擇給自己更好的生活。

事實上這裡已經無關愛情了，我想起台大熊教授的經典獨門論述:「倫常關係，是一種工具性的安排，具有功能性的意涵。」想想也頗有道理，遠古時代以來，人類成為群居動物，父母養育子女、長大奉養父母，這套看似天經地義的關係，有沒有可能是為了延續生存而「設計」出來的呢?

於是這段論述，是很多聽到的人無法接受、或者難以接受，而身為相信有外星人的皇上，願意接受，嘿嘿，這真像是陰謀論呢！

對於《嫁妝一牛車》，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萬發有一幕，回家吃飯看到簡仔和阿好、兒子開開心心的，突然一股醋勁，但是他跑出來，內心OS一段話，大致上是說:「萬發，你不能生氣，你要忍耐，就差一點點錢，就可以買自己的牛車了，到時候再生氣也不遲。」萬發一心想著，買了自己的牛車，就能夠穩穩當當地，有自己的事業、有再也不會被解雇的保證，一步步能奪回妻兒和更好的生活，雖然故事最後不是那麼美好，但這「總有一天」的感覺真的很振奮人心。

仍然在看似安逸鬆懈的日子，枕戈待旦，未雨綢繆，因為難以忘記那些曾經充滿負能量的狗屎日子。也許，支持每個人渡過痛苦的是「總有一天」，也許你我，都在等，那一天。